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侍候【補字數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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侍候【補字數】

一語中的。

炎問寒不語,似乎是默認了她的話。

祁玉笙絕不會認為他是笨嘴拙舌不知如何解釋。

這就開始有脾氣了是嗎,行。

脾氣她也有。

祁玉笙不再理她,只試圖起身去別處。

然而菜肴站起身來,卻被勾住了裙帶,腳下不穩,又跌回了床帳裏。

她會點武,可不算高手,如今也沒有刻意防範。

反倒是炎問寒似乎早有準備,用了巧勁,雖並未弄疼她,卻是成功禁錮住了她。

二人視線高低調轉,祁玉笙卻不驚慌,只是看向炎問寒的目光中,已然帶了些許警惕。

她倒是不認為炎問寒會傷害她,但就像他說的,他是會得寸進尺的人。

而她必須攥緊了他脖子上的繩索,以免在妥協和退讓裏,不經意就被蠶食掉本心,成了順應旁人心意而活的漂亮物件。

炎問寒見她是當真怒了,退開後仍是半跪在床頭:“是我一時心急,生怕娘娘誤會的更深,才忍不住攔住了娘娘。”

他說這話的時候,祁玉笙正想要伸手扶著床柱再次起身,但伸出的手卻剛好伸到了炎問寒的掌心裏。

二人一坐一跪,視線相對,十指相扣,仿佛是極有默契的牽了手。

更加親密荒唐的事早就做過,但那是混亂癡迷時的放縱,和清醒下的暧昧完全不同。

祁玉笙感覺掌心是冰冷的,可臉頰卻熱了,剛要使力將人再次甩開,炎問寒卻牽著她的手靠近自己側臉。

“娘娘若是不解氣,便該狠狠罰我,掌嘴叫我長記性。”

祁玉笙急忙將手抽了回去。

打人不打臉,哪有動不動就扇人耳光的道理。

而且,看這架勢,打他分明就是獎賞他!

她冷著臉試圖抽回手:“你不想說就算了,我今後再也不問。”

炎問寒卻仍舊牽著她的指尖,似要吻上去。

“娘娘先前說我在試探,卻也沒錯怪我。畢竟娘娘的心思,我始終揣摩不準。”

這話倒有三分真,他能將上位者的心思揣摩的通透。

可祁玉笙是不同的。

因愛故生怖,尤其是他本就殘缺。

在自慚形穢之餘,自然也生出過奢望,卻又生怕那不帶鄙夷的眼光,只是因為她的慈悲,反而越發需要旁敲側擊的確認個明白。

“若不許我試探,那我便要奢望著,娘娘不願嫁人,是因為十分厭惡男子,那我如今這殘缺之軀,反而不討嫌,更方便近身侍候娘娘。”

祁玉笙:……這都哪跟哪兒!

但也怪不得他誤會。

她確實不想嫁人,甚至當年不懂事,還和韓三小姐隨口說過。

但這並非是她厭惡男子的意思,她真的只是很單純的,不想出嫁。

只是這世道下,做姑娘時或許還有些自由,可一旦成婚,要遠離父母跟一群秉性未知的人朝夕相處,之後的大半輩子就一眼望得到頭了。哪怕再富貴,都或多或少被困於後宅庶務,不論婚前是何個性,喜愛什麽,厭惡什麽,都被乏善可陳的歲月打磨成了同一張臉孔,成為圓滑又周到的貴婦人。

她還記得,幼年時母親曾經說過,跟父親許下婚約後,她生怕對方是個粗俗之人,也曾女扮男裝偷偷去瞧。

可到成婚之後,忙不完的迎來送往,因為接連誕生的三個孩子,她到死都沒能去看一眼父親駐紮之處,一望無際的蒼茫草原。

不管是怎樣芝蘭玉樹,風度翩翩的男人,都沒法讓祁玉笙下定決心將自己套進那樣一個模子裏邊去。

但倘若不要她嫁出去,那她其實就很無所謂。

但就算不厭惡,此刻她也不想再讓炎問寒得寸進尺,只輕哼道:“你這話說的倒有趣,難道我想要個普通男人,你就能變回去麽?”

卻聽炎問寒道:“若這是娘娘的真心話,自然也可以。如今我的心被娘娘放縱的沒那麽大度了,不甘心尋其他俊秀青年來侍候娘娘。”

祁玉笙一時語塞。

她還是太高估了炎問寒的廉恥和下限。

在她的震驚下,炎問寒起身湊近,低聲說了幾句話。

好巧不巧,外頭有人來稟報,說有幾位大臣並幾位太醫請求入宮。

顯然,炎問寒的一家之言不能讓他們足夠信服,仍舊想要試圖查找皇帝的真正死因。

這事實在是拖不得,炎問寒這才行禮告退,獨留祁玉笙一個人消化方才聽到的事。

在震驚之餘,她竟有些心疼這個人。

炎問寒這半生遭遇,實在是命途多拆,若真煉成一副刀槍不入的鐵石心腸也就罷了,偏偏又將傷疤剖開來給她看。

分明知道,這是因為強留了她,想讓她心生憐惜,從而不忍和他置氣……

可誰讓她偏偏就吃這一套。

當初那個僥幸從亂葬崗裏撿回一命的孩子,被以女子身份養著,並不是那位郡主憑空想出來的主意,而是他在母腹中就被下過虎狼藥,剛被抱回去的時候,看起來就是半個天閹之人,或可人倫,卻註定無後。

胎裏帶著嚴重殘缺出生,在好面子的高門大戶裏,是該當做死胎處理的晦氣東西。只是韓二爺剛從栩栩如生,尤帶生前倩影的外室屍身旁將孩子抱回來,正是滿腔情意無處宣洩之時,才挺直了腰板跟夫人抗衡了那麽一次。

大約也是因為殘缺的緣故,直到韓家被抄家,顛沛流離在江湖上討生活,他才開始變聲,身量也快速抽長。

也正是因此,後來他躲避仇家,於北上途中再遇祁玉笙時,祁玉笙才沒把那嗓音低啞的少年跟那位韓家三小姐聯系起來。

本朝開國之君嗅覺敏銳,最不喜身邊伺候的人身上有異味,為了防止內侍腥臊,只許未發育的男童凈身進宮,還可以保留幼小無用的器物。

炎問寒進宮時年紀已經超了規矩,但他威逼利誘了管事太監,又長期服藥壓制,偽裝成無法發育的天閹之人。

等到他掌管了司禮監,每年驗身的這一項例行公事,他自然也可以利用職權免除。

只是他並未停藥。

他對於肉【】體歡愉毫無興趣。

他的主母若不耽於色欲,沒必要嫁給韓二那種除了臉一無是處的男人。

韓二若沒有下作的欲望,便不會有他母親的悲劇,也不會有他這個怪物的出生。

高宗若不濫情,讓宮女生下註定低人一等的皇子,後來也不會有謀朝篡位,殺盡兄弟的幼帝登基,權力也沒那麽容易落在他手裏。

屍骨未寒的先帝時鑠更不必提,就是死在這上頭。

炎問寒向來冷眼看著旁人哀嚎墮落,在自身渴欲之中溺死,化作枯骨,自己卻對此興致缺缺。

無趣得很,又太臟了。

但若是祁玉笙想用他,那就不一樣了。

他只擔心不能讓她滿意。

至於其他雞毛蒜皮的小事,已然不需要他費心了。

比如他進椒房殿前就路過了一回,如今又路過第二次的灑掃內侍。

本朝開國以來最荒唐不堪的皇帝剛剛駕崩,宮內較往日越發寂靜,宮人大氣也不敢喘,行路時將腳步聲壓的越發輕,恨不得化身為落葉,不惹任何註意。

這人也是同樣,他已經極力讓自己不引人註意,甚至還為此換過衣服,假做不同的人換了班過來。

可還是逃不過炎問寒的眼睛。

但他根本懶得去處理。

無人知道是皇後自己要出宮,他們再怎麽探查,也只會以為是皇後秘密派出宮的人被炎問寒攔了回來,僅此而已。

說不定還會認為,之所以他親自駕車到了椒房殿,是因為裏頭的人已然變成了屍體,以此來威嚇皇後。

正是這樣深入身心的惡名,讓他可以省去許多麻煩,那些藏頭露尾的窺視之人,會自動將他和祁玉笙看做涇渭分明的光與影。

他的名聲越是不堪,祁玉笙作為仁義善良的皇後,垂簾聽政,就越會被朝臣所擁戴。

簡直就是冥冥之中註定他們要糾纏不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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